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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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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慕淮深,鐘叔那古板的面上也不禁浮現出了幾分柔和的意味來,只輕輕地一頷首。笑呵呵地回答道,“主人是我從小看到大的。”

“喔,難怪見您各方面都這樣了解他……”左小暖了然地點了點頭。想到剛才那一桌子明顯與慕淮深的喜好對著幹的菜,只疑惑地擰了擰眉頭。

鐘叔只當她是想提前了解慕淮深的行為習慣。為今後的婚姻生活做準備,不禁滿意地笑了起來,總算打消了幾分此前對她的成見。繼而耐心地說道,“主人平日裏腸胃不好,所以平日裏吃的東西都需要精細再精細。還有啊。他喜歡吃清淡一些的東西。不喜歡那些濃油赤醬的。至於忌口,其實也很好記,那些辛辣的或是動物內臟。主人平常都是不吃的。還有……”

他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左小暖驚訝地打斷,“什麽?!”

這些……這些說得不是跟鐘小美一模一樣麽。所以鐘小美根本就沒有騙她?然而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明明不能吃那些東西,剛才偏偏還是那副甘之若飴的模樣。竟然連近在咫尺的她都被騙了過去。她以為以慕淮深的性子,定然是不會將就的,既然敢那樣坦然地吃進去。一定不會有什麽大事,然而沒想到他卻是為了自己而忍著吃下了自己做得一大桌子不符合口味的菜?

如果不是今天問起鐘叔,她有可能還以為自己做得萬無一失,沒想到,卻還是錯了。

鐘叔看著她倏然漲紅了的面色,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還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連忙傾過身來關心道,“左小姐,您怎麽了?是不是剛剛出門沒註意,受涼發燒了?我這就去報告主人。”

說著,他就站起身來,要往樓上而去。

“沒事,我沒事,”怕他因為這點小事貿然打擾慕淮深,左小暖連忙站起身來,伸手攔下了鐘叔欲走的腳步,這才又有些無力地重新跌坐到了沙發之上,握緊了拳頭,難掩心中的慌張情緒,又抱著幾分僥幸朝鐘叔急切地問道,“那他平時有吃過嗎,後果嚴不嚴重?”

鐘叔這次倒猜不透她神色為何突然這樣緊張,但還是如實告知,“似乎上次偶然吃過一次,結果難受了一天,後來我們就不再碰這些東西了,廚房也從來沒有再準備過。”說到這裏,鐘叔似乎也察覺到了左小暖面色的幾分不對勁來,只問道,“左小姐,您問這些是……您不會是已經做了那些菜給主人吃了吧?”

“該死!”鐘叔不像是會騙自己的人,也並沒有任何理由要欺騙自己。左小暖禁不住捏了捏拳頭,沒有敢回答鐘叔的問題,只能汲汲皇皇地朝鐘叔扔下一句“多謝。”便急急忙忙地沖上了高聳的螺旋樓梯,連門也來不及敲,便推開了他的門。

慕淮深正在書房裏埋頭處理文件,身上的白襯衫扯開了幾個扣子,半遮半掩地露出鎖骨,儼然是一片該死的性感。高挺的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很好地掩下了幾分本身自帶的威壓,增添了幾分斯文儒雅的氣質。

暖黃的燈光在他側臉的輪廓上鍍上一層不真實的光影,而他整個人也如同隨時要融在這耀眼的點點光斑裏一樣。

看起來,似乎與平日裏無異。

然而,只消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面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一雙英武的墨眉也時不時微微蹙起,恍若在強行忍耐著些什麽。如果仔細些看去,還能察覺到他額頭上細密的冷汗。眼見得他右手還在翻閱文件,左手卻似是不經意一般緊握成拳,虛虛地抵在了胃部。

而她看到這樣的場景時,心中也是輕輕地一揪,除卻懊惱自責之外,還有對他盲從的惱怒。

這麽大一個成年人,又未曾失去味覺嗅覺,連這最基本的惡作劇都分不清嗎?

見臥室門突然被“砰”的一聲推開,正在處理文件的慕淮深不禁皺了皺眉,擡起眼來,正見著面色黑沈的左小暖正一手扶著門框,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處,儼然是一副想要來興師問罪的姿態。

他的額角禁不住跳了一跳,一時語氣隱約有些不悅,“我以為從前應該有人教過你,進門之前應該先敲門。”

“閉嘴!”她還是第一次在慕淮深面前表現得這樣暴躁而無理,沒有理會他發怔的神色,只是如一道閃電般飛快地沖到了他的面前,語氣有些激動地興師問罪,“你開飯前就已經覺得異樣了吧,為什麽,為什麽你不直接說出來?所以你剛才在飯桌上的話,難不成都是在對我胡編亂造?”

顛三倒四,不知所雲,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聽說了這些話,才會這樣反常。慕淮深看著眼前如連珠炮一般喋喋不休的左小暖,不禁微微地皺了皺眉。

回覆到工作狀態,便代表著他此刻連語氣都刻板冷靜得極為公式化,出奇鎮定地喚了她的全名,“左小暖,我們雖然現在掛著夫妻的名頭,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在我辦公的地方裏這樣橫沖直撞。”

他這有些敷衍的態度徹底惹惱了左小暖,只幹脆地伸出手來,一把按住了他手下的文件,直直地看著那個只顧著埋頭工作的男人,一雙眼睛似乎是被淚水浸染洗滌過了一般,黑亮得驚人。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瞪視,慕淮深終於擰了擰眉頭,無可奈何地擡起眼來,剛欲說些什麽,只見她極為認真地板著一張小臉,眼中燒著熊熊的怒火,全然已經不顧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兀自道,“剛才我做的那一桌子菜,不都正好是你的*麽,為什麽你沒有拒絕?”

說著,她掃了一眼他放在辦公桌下正不動聲色地捂著胃的手,又是惱恨地一咬唇。

心知他身體現在難受,這才稍稍放緩了聲調,然而一想到這個男人竟然這樣糊塗,嘴上的話語不受控制地已經染上了恨恨的意味,“慕淮深,你是白癡嗎?還是從來都沒有吃過這些菜,明明知道身體會不舒服還統統吃進去……萬一,萬一出事怎麽辦,是想讓我還沒公布身份就守望門寡?”

話音剛落,左小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頭。明明是他現在身體難受,明明是自己揣著壞心思惡作劇在先,為什麽自己反而這樣怒氣沖沖地責怪他?然而很快,她便胡亂地搖了搖頭,大力地揮散去這些古怪的思緒。

反正才不是因為擔心他的身體,只是因為這樣的結局不符合自己此前的想象而已,一定是這樣的!

慕淮深終於暫時從繁忙的公務中抽出神來,轉而輕輕地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在她的重重逼問下根本無法開口,只能兀自靜默地看著眼前這個仿佛被人踩到小尾巴的女人,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那雙靈動的眸子裏雖然還蘊著難以言喻的怒火,然而卻也因為如此,在窗外透進的陽光映照下顯得出奇的明亮動人。因為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她微微喘著氣,兩邊臉頰也隨之染上緋緋的胭脂色,總算消散了幾分因貧血而發的蒼白,顯得更為嬌俏起來。

相比起來,他倒是很樂於欣賞她這副炸毛的模樣。

見到他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神色意外的疏淡蕭遠,左小暖不禁止住了責問的話音,心中的怨念和不滿早已經全部發洩了個幹凈,氣勢也驟然軟了下來,這才發覺剛才自己竟然是在慕淮深面前大發脾氣。

對著自己的頭號債主如潑婦一般地大喊大叫,這該是有多大的膽子?都是慕淮深最近的態度太過寵溺,才讓她越發肆無忌憚了,現在回想起來,她才覺得隱約有些後怕。

慕淮深是何等人物?她可沒覺得少了自己,他口中那所謂的計劃就完成不了,自己又是憑借著什麽在這裏大吼大叫?

“還有嗎?”見得左小暖逐漸沈寂了下去,直到無聲以後,他才開口,嗓音一如往常低沈惑耳,猶如大提琴拉出的悠長琴音。

雖然他的口氣沒有責怪的意味,然而左小暖還是禁不住心虛得脊背一僵,隨即畏縮地縮了縮脖子,氣勢又下降了一大截,“沒有了。”

他唇角微微一動,單手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鏡,突然毫無預兆地從辦公桌前站起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那就應該聽我來說說了。”

“你想說什……”

一句話還沒道盡,她已經猝不及防地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攬過腰肢,托著小巧的*懸空抱了起來,最終穩穩當當地直接放在了寬大的辦公桌上。

毫無預警的動作引得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左小暖一楞,任憑他抱坐在桌上後才遲遲反應過來,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發什麽瘋,汲汲皇皇擡眉時,看到的卻是他近在咫尺的面龐。這樣近距離的觀望,更察覺他眉眼鋒利,僅僅是肅寂下來的時候,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不可一世的傲氣。

就是這樣一個商界權貴,剛剛卻吃下了她做的那一桌並不符合口味的家常菜,這件事就算是她現在憶起,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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